甲骨文的「戈」字與商周時期的青銅戈

戈是一種在中國流行時間長達千年以上的兵器,其造成殺傷的方式早期為啄擊,晚期為勾割。商代晚期金文和甲骨文的「戈」字即戈的象形,前者較具象,可見完整的戈頭、柲、龠、裝飾用的垂纓和鐏,後者則因刀筆刻劃而多為簡筆。戈的起源學界未有定論,可能與新石器時代晚期首見於中國西北部的玉石戈有關。青銅時代早期的青銅戈多為窄長援、直內、無胡,西周後則開始大量出現帶胡戈,到了東周時期戈已成為步兵和車兵的基本武備,並逐漸與矛相互結合為新型態的武器-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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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的鼓與根據「壴」字而來的造字創意

甲骨文的「壴」字為商鼓的象形。卜辭中提到最多的樂器即為鼓,與商代祭祀的頻繁有關。卜辭的「鼓」字有多重意義,除祭名外,也作國名、地名和族氏使用。鼓氏和商王朝之間有所來往,在西周時期仍是顯赫氏族。根據古史記載,鼓於春秋時代亡於晉。「鼓」字在卜辭中也作時稱、官職名。商代夜間也會擊鼓報時,甲骨文的「艱」字即與擊鼓報吉凶有關。商代征戰也會擊鼓來提振士氣。甲骨文字中根據「壴」而來的造字有「鼖」、「豊」、「豐」、「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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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娶婦與甲骨文「河」字所反映的黃河河神信仰

中國古代「河伯娶婦」的故事與河神信仰有關,其起源可追溯至商代晚期對「河」的祭祀。河神信仰在兩周、秦漢時代不斷演化,成為河伯,並漸漸失去最初面貌。甲骨文的「河」字是一個形聲字,在卜辭中有兩種用法,較常見的專指「河」神。「河」的神格相當高,掌管成雲、致雨,也有福佑、為祟的神力,主要在影響農業生產上。「河」的神性長期以來有「自然神」、「祖先神」和「自然、祖先神兼具」的爭議,未有定論。在卜辭裡「河」字的另一種用法專指黃河,而在「河」前添加「黃」以形容水色濁黃,最早見於漢高祖即皇帝位時。黃河過去並不總是濁黃,流域水土流失與環境氣候變遷、人為活動有關,情況於兩周之際加劇,春秋、戰國之交至漢初可能為流域自然環境失去復原彈性的分水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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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字「監」與上古中國的鑑、鏡

甲骨文與早期金文的「監」字是一個會意字,字形由強調大眼的跽坐之人和「皿」共組而成,彎腰俯視的姿態表明此人正透過水的反射檢視著自身倒影,字形反映著上古時期中國人的盛水照容之俗,此生活習慣一直要到戰國晚期銅鏡逐漸流行才有改變。銅鏡於中國西北出現甚早,略晚的商代和西周早期許多遺址也有零星出土,但中國人盛水照容之俗持續甚久的原因可能與早期銅鏡在中國為域外文化起源和傳入初期的普及性、功能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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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馗起源研究的歷史回顧與考古、甲骨文字觀點

鍾馗是華人社會的著名神祇,但其受奉為神的原因與起源問題雖自宋代以來便有各種考證,迄今仍眾說紛紜。民國以前的論述主要從《周禮・考工記》所載「終葵」和後世「鍾馗」讀音相同的脈絡發揮,認為鍾馗的原型是上古時期用於逐鬼的法器「終葵」,而現代學者則提出從西周時期儺儀轉化而來的觀點,主張相貌醜陋的鍾馗其實是古時大儺主持者「方相氏」的轉化。兩說莫衷一是,但實具互補性。本文試圖從考古學文物研究、甲金文的「圭」字,和甲骨文裡一個持「癸」鎮鬼的字形,並依循前人研究路徑,對鍾馗的起源探討略作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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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甲骨文談自神怪與鬼界走向人間的「魅」

甲骨文裡有兩個从鬼,旁有數小點字綴的字,或釋為「鬽」(魅),表鬼之動作,似有大肆作祟義。若從「魅」字从鬼及早期鬼的形象來看,「魅」在先秦時期並不是個「好東西」。先秦至六朝文獻中「魅」可指異域的魑魅、無形的鬼魅和物老成精的精魅。兩漢時期「魅」的觀念趨於定型,在形態、出沒地點有較詳論述。但無論是何種「魅」,都是非人的物怪,人們也視之為邪惡有害。從漢至六朝,「魅」的形象逐漸與人無異,致使後世使用「魅力」一詞不再具有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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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骨文的「兔」字與中國歷史文化裡著名的月兔與搗藥兔

甲骨文的「兔」字是一個象形字,在卜辭中一般都作動物名稱使用,為供品或獵物。中國最著名的兔子是「月兔」,在漢代圖像裡多與蟾蜍一同出現。東漢中期以前的月兔幾乎都呈現奔跑狀,還不是搗藥兔,也沒有進入月宮與嫦娥相伴。月中奔兔與搗藥兔原屬兩個不同功能、意義的圖像系統,至遲約東漢中晚期開始出現由後者取代的跡象,月中「玉兔搗藥」普遍出現於中國,大約要到唐代之後。月中奔兔與搗藥兔逐漸相混淆的原因,大抵不脫嫦娥盜西王母長生不死藥奔月之脈絡。明崇禎年間以前中國圖象裡的兔子應都是曠兔,而非家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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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期文字談中國上古時期的「鬼」與「神」

商代甲骨文的「鬼」字形相當多元,共通點是頂端皆有一個似「田」形的符號,其下接側立人形假借「鬼方」使用,接跽坐人形則為「鬼」之本義,而在跽坐的「鬼」旁再加上一個「示」,則強調其鬼神義。長期以來學界對「鬼」字造字創意觀點的不同多起因於「田」形符號的認知差異,有類人異獸、木偶傀儡、屍埋田、形聲字、死生有別說等,但以面具說較為流行,並似可從陶俑推測早期的「鬼」是巫師戴面具驅鬼逐疫的象形。甲骨文裡的「鬼」字除了具人死為鬼的鬼怪義,還兼有神靈義;對活人有正面影響的是神,相反則為鬼。商代人、鬼交流的媒介是夢,夢見鬼往往是災禍、疾病、厄運之預見。鬼作祟則需要以各種儀式、法器鎮壓。西周時期始見金文「神」字,說明當時神、鬼有別的觀念已然出現,到了戰國晚期,人們心中人鬼的形象或許是像人在月光下所見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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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的蝗災與甲骨文的「秋」字

水、旱和蝗災是導致中國出現飢荒的主要天災,其中蝗災的影響尤為鉅大。古文獻裡的蝗災記錄目前僅能追溯至春秋時期,但甲骨卜辭裡有關於「秋」的卜問可將中國古代的蝗災記錄上推至商代晚期。甲骨文的「秋」字正是蝗蟲的象形。從卜辭內容可知商人對於蝗蟲的畏懼,時常透過祈禳以期減輕災損。當時的人群可能已察覺降雨有助於抑制、消弭蝗災。另從昆蟲形下帶有火形的「秋」字推測,商人應也懂得以烟火驅趕蝗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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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的怪物——甲骨文的「虹」字

甲骨文裡有一個穹身、雙頭的怪物字形,參考《山海經・海外東經》裡一段有關彩虹的記載,可知此字即「虹」字。虹在卜辭裡是一種會吸水的怪物或影響農作收成的禍患。學者們對甲骨文的虹字所象為何沒有定論,在後世文獻裡,虹充斥著各種光怪陸離的擬人形象,或為災異、不祥之象。中國人在唐代以前對虹是氣象裡的色散現象不盡瞭解,宋代以至明清,時人則逐漸能理性地透過實證,將虹與晶體、水滴的色散現象相連。西方科學的傳入則進一步提升了古代中國人對光學色散的認識,致使虹的神怪傳說走入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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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澈」底還是「徹」底?從甲骨文「徹」字的造字創意談起

究竟該使用「澈底」還是「徹底」一詞,隨著近年我國教育部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的修訂,在世代間出現爭議。從中國古文字的造字創意以「徹底」、「澈底」在古代詩文裡的使用差異來判斷,兩者應有不同。形容通透到底、完全而無所遺漏,應使用「徹底」,而「澈底」應使用於與水體有關的「清澈見底」義。甲骨文「徹」字的造字創意及「徹底」之義與鬲這種自新石器時代晚期便出現的烹煮器清洗不便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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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的兩種鱷魚以及古漢字裡的「鼉」

中國古代有兩種鱷魚,根據最新科學鑑定,一種為生長於嶺南已滅絕的中華韓愈鱷,另一種為迄今仍殘存於長江下游,俗稱揚子鱷的中華短吻鱷。唐代韓愈〈鱷魚文〉裡的主角應該是中華韓愈鱷,而早期文獻裡的「鼉」,指的是中華短吻鱷。甲骨文的「鼉」字應為揚子鱷的象形,金文字形則是訛變後的結果。新石器時代至商周時期,華北揚子鱷的外皮可能作為鼉鼓的蒙皮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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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所知的商代小狗與甲骨文的「犬」字

狗是全世界最早被人類馴化的動物,在中國也是如此。中國新石器時代各種與狗有關的考古發現顯示當時的人、犬關係已相當密切,少數甚至作為墓葬殉犬。此習俗不見於商代早期,但此後直到商代晚期逐漸盛行。商代墓葬殉犬的目的可能為守衛死者、具宗教意義的建築奠基,以及從死。值得一提的是,幾乎所有墓葬中的殉犬都為幼犬,顯然具有特殊文化意義,並隱約顯示當時已有專業、規模化的養狗業。商代晚期甲骨文的「犬」字是一個象形字,表現為一條狗的側面形象,許多以「犬」為構件的文字反映了商人對狗習性的觀察和狗的獵捕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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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漢字裡的中國古代「編鐘」起源之謎

編鐘是中國古代一種成套懸掛於架上的擊鳴樂器,目前所發現最早者年代僅為西周初期。從早期西周編鐘已兼具成熟的紋飾、規範化的形制與成編現象推測,在西周以前當有一段發展期,也因此編鐘的起源與在商代的發展便成了中國考古學的待解之謎。本文透過西周編鐘起源研究的爬梳摘要整理,從鈴、鐃、甬鐘、鎛鐘的發展脈絡闡述古漢字「南」的造字創意,探討「南」是否正是編鐘在商代晚期發展的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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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骨文的「刖」字與古代中國的刖刑

刖刑是中國古代的五刑之一,甲骨卜辭與甲骨文的「刖」字均證明商代的確有刖刑,但刖刑的起源時間仍然不明,因為考古所發現的腿骨缺失案例無法有效判斷是否與刖刑有關。西周時期也有刖刑,周原齊家東遺址M24號墓墓主極可能是刖刑受刑人,刖刑受刑人形象亦可見於多件青銅器裝飾,證實《周禮・秋官》所載「刖者使守囿」無誤。刖刑受刑人的社會地位往往低下,刑後多任其自生自滅。東周之後刖刑受刑人的存活率已較前代為高,可能與截肢技術進步、醫療照護水平提高有關。從甲骨文的「蔑」字推斷,商代貴族也可能遭受刖刑,與西周「刑不上大夫」不同。甲骨文的「蔑」與「㞷」字可能說明了商代施行刖刑的工具不僅有刀鋸,也有兵戈、斧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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