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變多巴胺——第六部：就是要創業

一位創業家，眼裡閃耀著千個想法的光芒，腦中特定區域更是閃閃的發電。這人不僅受到雄心冒險的驅使，還受到人格特徵和精神症狀複雜相互作用的驅動，所有這些都以多巴胺的潮起潮落為基礎。這種神經遞質化學物不僅會影響他們的情緒和動機，還會影響他們的行為和結果。從本質上講，創業的故事就是一個多巴胺能的歷程，這是一個關於「多巴胺能超能力」和「多巴胺能脆弱性」如何點燃創業火花、推動企業家實現夢想燃料，以及潛在動盪風險的二元故事。

撰文｜A. H.

“我們（創業家）擁有令人難以置信的熱情，
我認為任何創業家成功的一部分就是精力。”

這是BBC記者馬丁．路易斯採訪「美體小舖」創業人安妮．塔羅迪克中的一段話，簡單描述了一般人眼中創業家的特質：無比的精力和熱情。另一方面，神經科學探索的創業家人格，則具體反映在一篇科學論文的標題上：「寶貝，我上癮了！」此研究將多巴胺主導的創業激情背後所隱藏的創業成癮神經科學原理與多巴胺快樂–痛苦途徑連結起來——充滿熱情的創業家通常將企業視為自己的孩子，導致他們對創業和企業產生高度的心理依戀，在不斷追求快樂的過程中，由最初的熱情漸漸演變為沉迷於創業。

也就是說，這次我們要來點出一般瞭解創業時很少提到的潛在驅使動力：多巴胺。有趣的是，美國國家醫學圖書館醫學科目標題 (MeSH) 知識樹亦提供了創業 (D016520) 的知識圖譜，如圖二右側所示，分別在「技術、工業和農業」與「健康服務管理」二大家族下描述，其定義為：創業或企業的風險、組織管理和承擔，通常意味著變革或挑戰的元素，以及新的機會。而所謂的變革或挑戰在多巴胺驅動的神經生理學中，與我們之前認識的多巴胺慾望、獎勵、目標和新奇追求息息相關。

然而，慾望成癮、目標獎勵只是神經創業學 (Neuroentrepreneurship) 的一部分視角。自2009年以來，神經創業學越來越重要，重點關注在大腦功能對商業決策的關鍵影響。在這個新研究學科中，最活躍的是英國、美國和印度，超過75%的研究多集中在過去五年，議題全面整合了神經科學和創業、神經技術在創業中的應用、企業家的神經學特徵，以及神經創業中的倫理學等。例如，檢查參與決策過程的大腦區域（同時處理風險和獎勵商業成功的機會）、導致成功商業決策的不同大腦皮層的啟動、創業取向如何促進識別、評估和利用機會以改進決策等。

2024年6月，歐美科學家Freeman等人合作的《多巴胺與創業：統一創業家人格特質、精神症狀、創業行動和結果》一文中，以多巴胺能視角提供了一個綜合的知識架構——連接了創業中人格和精神症狀研究，將多巴胺能正向人格特徵包括開放性、外向性和盡責角度觀察的勤奮性，與精神症狀包括：雙極性情感障礙／躁鬱症、強迫性格障礙症或強迫症 (OCPD)、注意力缺失／過動障礙症 (ADHD) 和行為成癮等方面整合，作者以「多巴胺能超能力」和負向特徵的「多巴胺能脆弱性」區分，如圖一所示。

多巴胺能視角能提供創業精神的分析架構，主要是因人格特徵嵌入到大腦的內在功能神經網路，反映了持續的神經行為傾向和廣泛環境刺激的相互作用。而五大人格特質（開放性、外向性、責任心、宜人性和神經質）中的開放、外向和責任心則反映了多巴胺能的人格表現。由於多巴胺能系統在動機和一系列有利於創業的人格特質行為中，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例如，對環境做出反應，包括：感覺和新奇尋求、探索和接近行為、機會識別、目標參與、衝動、攻擊性、成就爭奪、創造力和認知能力等。另一方面，針對創業的冒險性，多巴胺被認為通過發現顯著資訊（機會識別）和實現導致獎勵的目標（價值創造）來激勵獎勵目標。

換言之，Freeman等人以創業家「內表型」生物標誌物多巴胺出發，由圖一左側MeSH知識樹對「內表型」(D058068) 的描述可知，自遺傳現象觀點的可測量生物特徵（生理、生化和解剖）、行為（心理測量模式）或認知標誌物觀察可知，高多巴胺血症 (Hyperdopaminergia) 和多巴胺生理學的差異，在廣泛的創業家人格特徵和心理健康症狀和綜合症的表現如下。

• 勤奮盡責可能與無法停止的強迫行為相關聯，如強迫症 (OCPD) 和成癮。
• 有「創業成癮」的人無法停止創業。
• 衝動和獎勵敏感性與情緒化和冒險決策有關，有助於獲得成功所需的能量、速度和行動導向，可能帶來積極的創業成果。
• 衝動冒險和物質使用也與ADHD和雙極性情感障礙／躁鬱症患者所發生的衝動和獎勵敏感性有關，這種選擇較小的即刻獎勵而非較大的延遲獎勵傾向則受到中腦邊緣和皮質區域多巴胺處理的個體差異調節有關，也可能導致魯莽的錯誤，從而造成不利的商業結果。

此次我們以世界衛生組織國際疾病分類 (ICD) 第十一版修訂本 (ICD11: 334423054) 來說明「多巴胺能脆弱性」中的這四種疾病：成癮、雙極性情感障礙、OCPD、ADHD。相關的知識圖譜如圖三。

多巴胺能架構有助於簡潔地解釋與冒險相關的一系列特徵，以及為什麼創業家的積極行為有時可能會進階至負面的行為，表現出傲慢、無情和越軌等。創業家的多巴胺能超能力和脆弱性可以驅動商業的成功和失敗，以及個人的脫軌。知道了這一點，Freeman等人建議：自我意識、情緒與行為調節和自我保健（如充足的睡眠、排泄、飲食）應是創業者該具備的核心能力。

神經生物學家從大腦多巴胺水平異常高和多巴胺生理學差異中的內表型研究歸納出創業家廣泛的人格特徵、心理健康與綜合症中所表現出的積極「多巴胺能超能力」和反向特徵的「多巴胺能脆弱性」。與一般企業經理人相比，創業家的多巴胺能特徵和精神症狀平均較高，且可能與冒險成功因素有關。或許，每個人因潛在的多巴胺能不同，不見得會創業上癮，但因為環境的觸發和潛在多巴胺能基因的表達改變，或許到了人生某個階段，便會念念不忘地就是想創業吧？

參考文獻

1. Wikiquote: Entrepreneurs.
2. Sinha, R. S. (2022). Baby, I'm addicted! The pleasure-pain pathway that shifts entrepreneurial passion to entrepreneurial addiction: Pivotal role of dopamine. 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 Insights, 18, e0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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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uárez-Varón, D., Zuluaga, J. C. S., & Recuerda, A. M. (2024). Neuroentrepreneurship: state of the art and future lines of work.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ship and Management Journal, 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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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nternational Statistic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 and Related Health Problems, ICD, ICD11: 334423054(2024-01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