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之上】藏羚羊與消失的野犛牛隊

■ 根據中國官方訊息指稱，一度數量銳減的藏羚現在已經漸漸回復。若報導屬實，這樣的結果或許能讓入獄的民間保育分子野犛牛隊感到欣慰。

撰文 ∣ Gerda

　　可可西里，藏語稱為阿卿貢嘉，是中國青康藏高原上最大的無人區。這塊區域高達4800公尺，面積約83000平方公里，保留了一些特殊的高原動物，包括了藏羚（Pantholops hodgsonii）。1980年代，藏羚為了抵禦高原寒冷而演化出來的輕軟無比的體毛受到時尚界的青睞，牠們因而遭到盜獵者成群補殺，數量銳減。

　　過去人類並非不曾注意到藏羚毛。藏羚毛做成的披肩等織物，是可可西里附近民族絕佳的嫁妝，細膩的質地，被稱為「戒指披肩」---整條披肩可以從一枚戒指中穿過。但隨著青康藏高原附近的開發，補殺的規模終在上個世紀80年代大到足以滅種的地步。

　　同時，青康藏高原發現了金礦，淘金熱潮令人類侵入可可西里，並發現盜獵藏羚羊的毛皮去賣賺得更多。盜獵者乘母藏羚遷徙去生產的季節，成批槍殺牠們，剝取毛皮後棄屍高原，一隻隻只剩血淋淋軀體的藏羚歪七扭八的滿佈地上。儘管中國跟印度都已立法保育藏羚，但事實上當時並沒有人在這荒涼之處取締盜獵。於是一支以藏族青年為主的民間保護藏羚羊組織「野犛牛隊」便出現了。

　　野犛牛隊由所謂的「鄉勇」組成，根據雲南攝影家奚志農1999年跟拍的紀錄片，儘管不在國家編制內，他們穿著警察的衣服，開著上頭寫著「公安」兩字的小吉普車（路途遙遠，一路上不免拋錨，所以隊裡要有優秀的修車技師），拿著獵槍深入充滿泥濘的可可西里。汽油、糧食、彈藥對這群人來說是沈重的負荷，但他們的困境不止於此。野犛牛第一任隊長索南達傑死於盜獵者槍下，第二任隊長也離奇身亡。第三任隊長梁銀權有嚴重的高山症，上了可可西里全身就發腫。此外，他們的存在對治理當地來說，或許是個麻煩。1997年成立了可可西里自然保護管理局，野犛牛隊本應被納入此一編制，但過程不太順利。

　　在2000年得到中國境內指標性的環保大獎之後，這群青年終於2001年遭到政府強制解散，理由是他們過去（1996年）曾轉手扣押而來的藏羚皮毛。八名成員鋃鐺入獄，且必須賠償國家藏羚皮毛的錢（雖然有成員家屬說她們只是為了吃飯而挪用，早已把錢還清）。傳奇的野犛牛隊終於走入歷史，風流雲散。他們的努力並非毫無代價，至少，2008年藏羚成為了中國奧運的吉祥物之一。2009年中國媒體宣稱，隨著青藏鐵路的開發，以及觀光旅行團的進駐，國家之力使得「藏羚數量已回升」，「可可西里再也沒有盜獵」。野犛牛隊的故事結局儘管悲哀，但可能並不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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