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鏡子能夠辨識我們的表情會如何？
鏡子是大部分人每天生活都會使用的工具，我們仰賴鏡子來確認自己的模樣是不是理想、夠不夠整潔，不過大家有沒有想過單純只能反射自己面貌的鏡子如果能夠結合現代數位技術，鏡子還能帶來什麼其他意想不到的用途呢？
撰文／楊期蘭
●鏡子映射出的表情能不能幫助我們反思？
當我們注視著鏡中的自己時，有些時候就只是為了確認儀容是否整潔，但有些人有些時候可能會停留在鏡子前注視著裡面的自己，思考著裡面的自己正在經歷什麼情緒或生活，鏡子帶給我們的不只是看到鏡中身為客體的自己，也同時能夠讓我們具有主體性地從鏡中的自己反思自身情況。不過鏡子賦予我們同為主體與客體的能力並不明顯，我們不會每天照鏡子時都停下來反思自己的狀況，這時候數位科技就能夠派上用場。
來自澳洲的人機互動研究團隊為了加強鏡子帶來的這種反思能力 [1]，透過結合表情辨識技術以及自然語言處理技術，試圖製作出一個能夠辨識表情並且讓AI根據表情類別生成詩詞，接著呈現在鏡面上，如此一來，人們在照鏡子的時候除了看到自己的模樣之外，還會在鏡面上看到一段跟自己當下表情有關的詩詞。研究者們想要了解人們會如何對這些AI生成的詩句賦予意義？這些具有高度詮釋性的詩詞會如何影響人們解讀自己的表情。
●表情辨識 + GPT2
研究者們如何做到的呢？他們首先將一個單面鏡放在平板上，透過平板的攝影機捕捉使用者的臉部表情，接著使用一個表情辨識的分類系統將表情粗略分成機種情緒類別，包含驚訝、生氣、開心、噁心、中性等。
另一方面，他們透過一個自然語言生成技術-GPT2 [3]，來讓電腦「寫」出跟某種情緒看似有關的詩句。首先他們透過一個詩詞網站上與情緒有關的詩詞當做電腦學習的語料 [2]，接著當上述表情辨識系統提供一個情緒類別後，GTP2就可以根據輸入的情緒類別即時生成一段詩句。例如當使用者的表情被系統判定為中性時，鏡面上就會隨機生成一段詩句（原文為英文）[1]：
你是放鬆的
你的身體如同枕頭
等待我把你喚醒
你將能感受到我的手在你身上
與你深沈的呼吸同步
注視著你雙眼
等待回應
●表情準確與詩句合理有多重要？
有些人可能會想問，表情辨識多準確？詩句合理嗎？在這個「反思鏡」的設計中，精確的辨識與合理的詩句並不是研究者想追求的目標，鏡子並不是要透過背後的辨識系統來「告訴」使用者：你現在是什麼情緒；相反的，這個設計的目的是想要讓人們透過電腦不夠準確的判斷搭配語句曖昧的詩句來讓人類自行填補這些空白，讓人透過看到這些詩詞後跟自己的經驗連結，利用人對於「不準確」的解釋性以及人類很容易就能對事物賦予意義的能力來幫助自己反思。
「反思鏡」的使用者在看了鏡面上的詩句以及自己的鏡像後，有些人分享自己剛好最近諸事不順，但是看到鏡子寫的詩之後突然覺得豁然開朗，平常沒有使用這個鏡子的時候也會想起那段詩句；也有人提到覺得這些詩句在別人眼裡看起來可能很沒道理，但是自己卻能與它產生共鳴；當然也有人剛好看到的是GTP2生成太短或是太長的語句，因為線索太少或太過冗長而覺得自己無法投入，進而覺得這個設計無法幫助反思。
●讓人工技術成為輔助反思與創作的小幫手
人工智慧技術除了提升效率與監控的用途之外，另一個可以努力的方向是如同「反思鏡」一樣提供不同機會讓人們反思。欣賞詩作、電影、繪畫、戲劇、歌曲這些藝術作品，不同人從中找到共鳴的部分或是與自身經驗產生連結的方式都不同，正是因為這些作品沒有標準答案，保留了一定程度的空白與模糊，人們才能夠運用自己賦予事物意義的能力來理解這些作品，並且從中找到跟自身相關的意義。而這正是人工智慧技術可以容易做到的，藉由不夠精確的辨識與預測結果，讓人運用創意去填補這些空白，進而在智慧系統的輔助下激發更多想像力與對自我對話的空間。
作者：東京大學 學際情報學 楊期蘭 （搜尋「人機共生你我它」了解更多）
參考資料：
- Rajcic, N., & McCormack, J. (2020, April). Mirror Ritual: An Affective Interface for Emotional Self-Reflection. In Proceedings of the 2020 CHI Conference on Human Factors in Computing Systems (pp. 1-13).
- Poetry Foundation. (n.d.). Poetry Foundation. https://www.poetryfoundation.org/.
- Wikimedia Foundation. (2021, April 27). GPT-2. Wikipedi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GPT-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