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科學家】Aal izz well！科學路上一切都好！

■ 「為什麼要害怕呢？學學新的東西吧！」三位女性地球科學家—馮又嫦、蘇珊‧所羅門與林依依，讓我們看見了「Aal izz well」的力量。

撰文∣ 李文馨

印度寶萊塢電影《三個傻瓜》在台灣一上映便引發了觀眾熱烈討論，片中來自印度理工學院的主角們雖被眾人嘲諷為「傻瓜」，但隨著電影情節的推演，主角的叛逆行徑及創意思考引人深思；在歌舞交錯的緊湊情節中其實不難發現，眾人眼中所謂的傻瓜，其實才是真正的聰明人──他們勇於思考、質疑制度的不合理，抱持著開放的態度面對困難與挑戰，也因此學會了如何面對真實的自我，實踐自己的夢想。而那句反覆出現的台詞「Aal izz well！」（意為『一切都好』），不僅是句自我打氣的話語，更成為了自我實現的預言。

近年來，地球上的自然災害看似越趨頻繁，今年五月底美國中西部一天內遭受69個龍捲風侵襲的災變更是震驚全球。面對瞬息萬變、錯綜複雜的全球氣候變遷問題，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雖然令許多人望之卻步，卻也吸引了許多科學家奮身投入。聯合國跨政府氣候變遷小組（IPCC）的科學家馮又嫦（Inez Fung）、蘇珊．所羅門（Susan Solomon）與台大大氣科學系的林依依教授，便是三位在全球氣候變遷研究上卓然有成的女科學家。她們一如電影中的主角，克服了跨領域研究的重重考驗。而馮又嫦與蘇珊．所羅門所帶領的IPCC團隊，和美國前副總統高爾共同獲得2007年的諾貝爾和平獎，林依依教授的研究也獲得了2010年國科會傑出研究獎，國家與世界分別給了三人至高的榮譽，如同電影中的名句：「追求卓越，成功自然就會跟著你！」

跨領域的身段，溫柔卻堅毅

這三位卓越的女科學家，到底是如何處理全球氣候變遷的棘手問題呢？除了自身優秀的研究能力外，最核心的關鍵就在於她們能整合不同學科，帶領研究團隊以更全面的視角關注問題、解決問題。不過，雖然三人都在跨界的研究上綻放出璀璨的光芒，但這她們跨出界線的那一步，卻是因著各自不同的生命際遇而邁開步伐。擔任美國科學院院及中研院院士的馮又嫦，在狹窄的香港鬧街出生長大，醉心於與出生地截然不同的遼闊天空和海洋的她，自小便愛泅泳於溫暖的南中國海。然而，快樂無憂的童年稍縱即逝，當紅衛兵進入了香港，帶來了時代的動亂與不安，愛女心切的雙親便讓馮又嫦遠渡重洋，到麻省理工學院追求學問。

在研究所期間，馮又嫦不僅與主修海洋化學的Jim Bishop墜入愛河，同時也以颱風的研究，獲得了博士學位。1976年，馮又嫦與Jim Bishop步入婚姻，但兩人迥異的研究領域及工作地點，使得馮又嫦每天都需在紐約與華盛頓間來回奔波。主攻大氣動力學的馮又嫦靈機一動：「為什麼要害怕呢？學學新的東西吧！」

早在1895年，阿瑞尼士（Svante Arrhenius）就指出，排放到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可能造成全球暖化，而在極有遠見的教授指導下，馮又嫦毅然選擇了當時沒人關心的議題，長時間投入建構海洋模式，並研究碳在大氣與海洋裡扮演的角色。為了這個研究，已獲得博士學位的馮又嫦放下身段，從頭開始學習碳循環；她除了虛心向丈夫學習海洋的知識，也向許多相關領域的專家取經，並親自探勘紅樹林等地，尋找碳循環在陸地上留下的痕跡。

當她汲汲吸取跨領域的知識，她發現，除了大氣、海洋外，陸地也吸收了許多的二氧化碳。馮又嫦提出的新碳循環系統與其他的海洋學家、植物學家的意見相左，眾人甚至吵了起來；在相持不下之時，馮又嫦不禁疾呼：「我可能是錯的，但讓我看證據！」追求科學真理的馮又嫦相信，誰對誰錯都沒有關係，只要能找到真理就好。「真理越辯越明！」馮又嫦接受CASE訪問時堅毅地說著，自信的眼中散發出對科學真理的無窮熱情。

「我不知道，原來那時歷史將手放在我的肩上。」

馮又嫦在數學、大氣動力、衛星遙測、地表觀察、環境數據以及大氣海洋物理學等領域卓越的跨界整合能力，除來自她對於科學真理的熱情，也來自於她對學習新事物的強烈熱忱──誰說小提琴只能從小學起？現齡超過六十歲的馮又嫦談到最近令她一想到就緊張得心跳加快的事，竟是和九歲的孩子們一起學小提琴。「我先生說，『你得要用膝蓋走路出場才能配合他們的身高了。』」馮又嫦笑起來，有著孩童般的天真無邪。

而另一位與馮又嫦同在IPCC工作的卓越女科學家蘇珊．所羅門，是在大氣、化學與物理等跨領域的頂尖學者，她率先解釋南極洲上空的臭氧層破洞成因，不但促使全球開始重視暖化問題，更促成簽訂保護臭氧層的《蒙特婁議定書》。但事實上在求學期間，蘇珊．所羅門一直浸淫於化學領域之中，並以化學博士學位自柏克萊加利福尼亞大學畢業；那麼，是什麼樣的機緣使她離開了加州的煦陽，一腳踩進了南極的冰天雪地呢？

1985 年，英國科學家法曼（Joseph C. Farman）發現南極上空的臭氧洞，科學界急需在短時間內整合團隊到南極進行觀測。此時，任職於美國海洋及大氣管理局（NOAA）的蘇珊．所羅門，便展現她的團隊組織能力及跨領域的整合能力，帶領研究團隊前往南極探勘。「我不知道，原來那時歷史將手放在我的肩上」，憶起這個改變地球、改寫歷史的行動，蘇珊．所羅門的聲音突然變得既遙遠又沉重，彷彿乘載著地球的萬年古老與生命的大千謳歌。正因為蘇珊．所羅門的勇敢及卓越的能力，臭氧洞之謎才被人類解開，地球的傷口也才有癒合的轉機。

「是時代和環境造就了蘇珊．所羅門，但她的天分與勤奮，卻也是她能抓住機會的關鍵。」曾和蘇珊．所羅門共事的中研院環境變遷研究中心劉紹臣主任，對她熱愛科學以及一有想法就會寫下的習慣印象深刻，「即使是小小的想法也不會放過！她不會放過任何閃過腦中的科學問題！」蘇珊．所羅門與馮又嫦一樣，享受科學，也享受生活，精通法文、繪畫、下棋的她，長年專注於研究人類活動對地球氣候的影響，但也不忘探索生命裡的樂趣，以及生命裡的科學新知。

「Aal izz well」 努力向前，一切都好！

臉上總是掛著燦爛笑容的台大大氣科學系林依依教授，在求學與研究的歷程中幾番轉折，從台大大氣系畢業後，林依依便申請到英國劍橋的極地研究所專攻衛星遙測，在畢業後卻因被任職的新加坡大學要求開發海洋衛星遙測，而開始了海洋與大氣的跨領域研究。乘載著夢想的高空探測氣球，意外的飄到了酷寒的南北極，又降落在溫暖的熱帶海洋，在研究上飽嚐「冷暖」的林依依，面對跨領域的知識挑戰，也有許多的甘苦談。林依依奔波於大氣系與海研所追尋學問之時，感受到兩個學科氣氛的「文化」差異，豪邁不羈的海研所與溫文儒雅的大氣系，在衣著上就有著大不同。「大氣系學者的穿著平均而言比海洋所正式，後者大家都穿短褲就跑來跑去，前者則是穿襯衫、很有氣質的樣子。有次我穿著一般的套裝走進海洋所，被狐疑地問道：『晚上要去吃喜酒嗎？』」

海洋所的豪邁有時候也會引起誤會。「有次和海洋所的溫良碩老師出海採水。我身體不舒服，他嗓門又大了些，遇到海巡署盤查，他們怎樣就是不相信我們是科學家，還要求我們要唱國歌──他們以為是人口販子和大陸妹啦！哈哈哈哈。」林依依說起這段故事樂不可支。

在跨領域的研究中，林依依不但找到了獨特的樂趣，也培養出主持｢衛星遙測實驗室｣的能力，利用衛星遙測來瞭解超級颱風、火山爆發、沙塵暴與海洋之間的物理、生物地球化學交互作用，在大氣、海洋與衛星遙測的領域交會處，開發出無窮的研究潛力。

西蒙‧波娃在名著《第二性》（1949）裡寫道：「女人不是天生，而是後天養成的」，她認為在過去的歷史裡，女人一直被認為是次於男人的「第二性」；而人類學家海倫‧費雪（Helen Fisher）則做出回應，從心理學、社會學、人種學和生物學的等觀點，寫成《第一性》（2000）一書，指出在全球女性持續投入職場之際，會把天賦運用在社會的各個層面，大幅影響二十一世紀的商業、性、和家庭生活。女性的天賦是什麼呢？費雪認為，女性的天賦包含了網絡式的全盤思考，以及建立平等團隊領導等才能，而女性的合作傾向更讓她們面對衝突與挑戰時，能用彈性的態度克服難關。馮又嫦、蘇珊．所羅門與林依依，這三位全球氣候變遷的跨領域女科學家，以她們女性的天賦、積極勤奮的人格特質與「Aal izz well」的開放心胸，克服了跨領域的高牆，追求著世界級的卓越，也創造了自己的成功。正如費雪在書中的預言，當人們了解兩性差異後，可以重建上古時代普遍的男女平等關係；兩性固然有別，但在科學的面前可以相互合作、平等競爭。你／妳是否能鼓起勇氣，跨出「很傻」的那一步呢？

延伸閱讀書目

Skelton, Renee (2005). Forecast Earth: The Story of Climate Scientist Inez Fung. New York : Franklin Watts
海倫‧費雪（Helen Fisher）（2000 [1999]）《第一性──女人的天賦正在改變世界》。莊安祺譯，台北：先覺。

For CASE 2011 女科學家系列演講‧她，預測地球未來–全球氣候變遷的跨領域女科學家Susan Solomon與Inez Fung

責任編輯：MissZ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