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箱大學教授】發現Aha的時刻｜臺大物理學系王喬萱助理教授

發現Aha的時刻

採訪、撰文｜湯 淨

審定｜臺大物理學系 王喬萱 助理教授

2022年8月甫進入台大物理任教的王喬萱，是系上自1946年成立以來第四位女老師。前兩位老師──已故的林清涼、龐寧寧教授甚至是王喬萱在大學時期的授課教師。物理系經常是台大男女比最懸殊的科系，平均每10位學生才有一位女性。在這樣的環境下，眾人的目光經常聚焦在性別上。然而，不論作為老師抑或學生，王喬萱始終希望，性別的標籤有朝一日能夠被撕除：她不會是一名女性物理學家，而是物理學家，僅此而已。 

主流與非主流的抉擇：反骨讀物理

被問到為何走上物理這條路，王喬萱回憶起國中學習理化時，接觸到電學和運動學定律，對物理的興趣開始萌芽。到了高中選類組時，因為明確知道自己喜歡自然科學，便刪去一類的選項。二、三類的抉擇中，三類組則因為需要解剖青蛙慘遭淘汰。

進入二類後，王喬萱遇上認真教學的黃克雄老師（時任北一女物理科老師），會自己製作講義，還會附上由簡到難的練習題。因著對物理的興趣，她自然花了較多心力在這個科目上，也開始知道自己確實喜歡這個領域。不過，對於未來要讀電機還是物理，王喬萱花了足足一年反覆思考。

傳統上醫學系、電機系就像一個潮流趨勢，較有既定的社會框架與期待，是否該遵循這樣的期待？在北一女的環境下，性別成為最微不足道的事。無關性別與期待，「在那裡，自己好像什麼都做得到。」在同學們各有志趣的情況下，依循自己的興趣、無關他人眼光成了王喬萱選擇的關鍵。

她發現自己真的很享受物理中「理解」一個問題的感覺。同時，也不喜歡和別人一樣：「我可能有一點點小叛逆，比較反骨一點，我覺得不一定要跟所有人選一樣的志向，跟著我真正喜歡的東西去走。」王喬萱的家人在這個過程中也給予相當大的自由，沒有干涉她的發展。在升上高三時，她決定以物理系為目標，並以此為方向準備學測，最後順利進入台大物理系。 

人生還有很多可能性：從高能物理轉到量子領域

之於物理人，瞭解世界運行的道理是一種浪漫，對此若懷有憧憬，高能物理中的大一統理論、弦論便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王喬萱在大學的專題與碩士論文中，都以高能物理作為研究方向。碩士畢業後，她來到美國馬里蘭大學攻讀博士，一開始，她確實是想繼續延續碩士的題目，此領域的教授便要求她先修習一整年的博士班場論課程。

時值馬里蘭大學與美國國家標準局合作，在量子科技上有許多發展與突破。先前王喬萱在台大時的研究主題為探討量子重力效應（陳丕燊教授指導），也有接觸到量子糾纏的概念，激起對於量子資訊領域的興趣。抱持著「試試看」的心態，她一邊修習高能課程，一邊接觸量子物理的題目，而這份興趣與熱情也轉化成了她的研究專長。王喬萱認為：「轉換領域並不可怕，若有興趣就去試試看。不需要擔心做決定後，未來就只能依循這個方向。人生還有很多可能性，在任何領域都會遇到未知，遇到再學習就好。」

打破藩籬：攜手建立多元友善的環境

在美國待了將近十年，王喬萱對於自己「少數族群」的身分，有更進一步的體悟。不論是亞洲人，還是女性物理科學家的身分，都是少數。因為比例如此稀少，周遭缺乏可仿效的對象，難免會潛意識質疑：自己是不是辦不到？即使取得社會大眾普遍認可的成功，也可能因為「冒牌者症候群」——懷疑自身的能力與成就，因而害怕被發現是個「冒牌者」的心理狀態——而感到不安。這時候，她便會上網搜尋女性科學家的故事，希望藉此鼓勵自己。除此之外，她也認為支持團體相當重要，像她就積極參與Women in physics的活動，以此打造歸屬感。同時，她也透過修課，讓自己更有多元、平等、共融的視野。

「無關身份，任何擁抱多元價值的人都是共同打造友善環境的盟友。」王喬萱表示，我們都在某些場景下是多數或權力方，而在另一些情境下是少數或弱勢方。「當我們是多數或握有權力時，此時的行動和介入可以更有效地產生好的影響，而身為少數或處於弱勢時也要持續奮鬥不要氣餒。」

保持熱情與好奇：發現Aha的時刻

除了他人的支持，「Aha moment」是吸引王喬萱繼續在學術界耕耘的重要因素。不管是在學習課本上的知識，讀論文，或是推導自己論文的研究，當想通一件事情的時候，不自覺發出「Aha！」的聲音，便是支持她繼續下去的動力。「物理這門科學旨在探究這個世界運行的基本規則，最能夠帶給我這樣的感受。」

作為一個女性，王喬萱的生活周遭不免還是會受到社會上性別框架的影響。但更重要的是，她選擇跟隨自己內心的喜愛，追逐熱情與理想，並持續用行動展現自己的態度。期許所有人在各行各業中都能建立歸屬感，依循各自的熱情發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