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研究】語言教導我們老祖宗製作工具

撰文｜黃貞祥

相信大家都聽過巴別塔（Tower of Babel）的故事。根據《聖經·創世記》第11章記載，人類當時有共同語言，並且一起居住在與幼發拉底河（Euphrates）相距不遠的示拿之地（Shinar）。當時人們利用河谷的資源，在那裡建築城和塔，以聚集全體的人類及展示力量，希望塔頂通天能傳揚己名塔。上帝降臨視察，認為人類過於自信和團結，一旦完成計劃將能為所欲為。為了阻止人類的計劃，上帝便決定變亂人們的口音和語言，使人類相互之間不能溝通，高塔於是停工，人類自此各散東西。而該塔則被稱為「巴別」，在希伯來語中有「變亂」之意。

巴別塔的故事當然只是個神話傳說，可是卻深深地暗示著，如果人們要進行大型的協作，就必須能夠用共通的語言互相溝通。我們應該很難想像如何在沒有共通語言的情況下，一群人能夠通力蓋出一棟小房屋，更甭提像是台北101大樓這樣的龐大工程。一項新研究就發現了，人類的基本語言溝通能力可能在石器時代就產生了，因為那樣對工具製作的教學活動有利，這也讓我們演化成為地球上最成功的物種！

過去科學家就一直猜測人類是什麼時候演化出語言溝通的能力，但是推估出來的時間，從兩百萬年前到50萬年前都有。口語無法留下化石記錄，這讓人類學家感到頭痛，所以科學家只能透過早期的藝術和精巧的工具製作來推估，只是不知靠不靠譜。

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心理學家Thomas Morgan等人和英國利物浦大學及聖安德魯大學的科學家用一個比較不同的方法來研究這個問題。與其把考古發現的工具製作當作語言溝通的證據，他們讓一群現代人嘗試如何用語言來學習製作工具。他們從聖安德魯大學找來了184位大學生，然後把他們分為五組。考古學家教導每組的第一個人如何製作奧杜韋文化（Oldowan）的石製工具，那是巧人（Homo habilis）在2.5百萬年前製作的簡單石製工具。奧杜韋文化最初由著名的古人類學家李基夫婦（Louis and Mary Leakey）發現於東非的奧杜韋峽谷（Olduvai Gorge）。

雖然簡單，可是要製作出奧杜韋石器也不是件輕鬆的活，製作者要在石頭上用適當的方向、角度和力道進行數十次的敲擊，才能製作出能夠屠宰動物的石刀：

這五組學年用不同的方法製作石器工具，第一組只提供了必要的工具以及樣本，然後就自己想法子；第二組的第二位學生就只能在旁觀看；第三組除了觀看，教導者還能用眼神等和學習者互動，但不能比手勢等；第四組除了觀看，還能夠比出一些手勢等，只是不能說話；第五組的教導者能夠口授學習者技巧。

接著，學習者就要當老師教導下一位學生。他們在這個接力實驗中，完成了六百多片石製工具，實驗結果顯示，第一組單單用逆向工程的方法，只能製作出少量管用的工具，而第二組單純模仿的學生也進步有限，可是能夠用語言溝通那組，卻有很大的進步，製作出最多管用的工具，長度和銳利度都夠好。他們的新發現發表於《自然通訊》（Nature Communications）。

由此結果，他們推論出兩百多萬年前的人類老祖宗，應該要有基本的語言能力，至少用手勢溝通也可能先要演化出來。奧杜韋文化的石器在出現後的70萬年就散布整個非洲大陸，這是個強大的演化力量。由於語言溝通對製作工具非常有利，天擇可能讓有原始語言能力的族群較為興旺漸漸地就演化出更加複雜的語言。石器工具的製作可能催生了語言，語言又催生了更精良的石器工具，就正向循環下去。

原學術論文：
T. J. H. Morgan, N. T. Uomini, L. E. Rendell, L. Chouinard-Thuly, S. E. Street, et al. Experimental evidence for the co-evolution of hominin tool-making teaching and language. Nature Communications, 2015 DOI: 10.1038/ncomms7029

參考資料：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 Berkeley. "World's oldest butchering tools gave evolutionary edge to human communication." ScienceDaily. 13 January 2015.
Michael Balter. Human language may have evolved to help our ancestors make tools. Science News. 13 January 2015.

--
作者：黃貞祥 現於台灣中央研究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擔任博士後研究員，從事鳥類的演化遺傳學、基因體學及演化發育 生物學研究。科教中心特約寫手，從事科普文章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