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專訪】游走於文化交融的邊界一專訪中央研究院社會所謝斐宇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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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7(二) 謝斐宇副研究員主講:「從代工到隱形冠軍:台灣自行車產業的發展與技術創新」鎖定 CASE 直播

採訪、撰文|湯 淨

審定|謝斐宇

 

A Cosmopolitan Nomad|游走於文化交融的邊界

前往田野調查的計程車上,謝斐宇與司機隨口閒聊,用的卻是憑想像杜撰的身分。「我會創造自己的身分認同」,但並不總是都成功,由於缺乏某種生活經驗,有時就會被司機拆穿,「很容易有點尷尬」,謝斐宇爽朗地笑著,似乎已經不太放在心上。出生於中台灣,高中到加拿大西部,大學在加拿大東部,之後到過美國、韓國、澳洲等地的謝斐宇,在到處遷徙、與人交談的過程中,發展出了獨屬於她的跨文化視野。

 

●  From an immigrant to a citizen of the world|從搬家惡夢到主動旅行

自述「在公車都會跟隔壁陌生人聊天」的謝斐宇,談起小時候跟著家人四處搬家的過程,卻露出困擾的表情。「我很長一陣子都覺得自己一直在搬家的過程,所以我常常作夢都夢見我要搬家」,即便在同一間國小,每兩年換一次班級的方式也讓她吃盡苦頭:「我都會經過一段時間我很討厭老師、同學,不喜歡新環境,然後不想要去上學」。高中舉家移民到加拿大的溫哥華(Vancouver),謝斐宇換了兩間學校,經過漫長的調適──直到大學,剛開始雖然不太適應,「但後來也好了」。

「好了」的契機並非真的克服適應環境的焦慮,而是喜歡冒險、挑戰的心,促使謝斐宇展開一場又一場的旅程。高中選大學時,她與同學兩個人橫越整個加拿大來到東岸,「一個一個學校去旅行」,最終選擇了位於魁北克(Quebec)的麥基爾大學(McGill University),而非離家近、位於溫哥華的英屬哥倫比亞大學(The 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UBC)。「要去看別的世界」,謝斐宇的心這樣說,因此即便家人偏好UBC,她仍然選擇遠赴東岸。大學期間,她到歐洲自助旅行60天;選擇研究所時,為了去看看「22歲的我,會想要在這裡唸博士嗎?」,她飛到美東,一待就是一年,「那就是我的選擇」。

 

●  A fearless Taiwanese-Canadian|自行車秀展搭訕來的田野訪談

本來以為自己會唸政治或歷史系,畢業後攻讀法律,取得律師執照的謝斐宇,最後誤打誤撞進入了社會系。大四的一堂課「發展社會學」則將她帶上研究的道路,「老師課堂舉的例子都是西歐國家的,但是跟我以前在台灣日常生活中了解到的就不太一樣」。進入研究所後,為了找到一個產業可以忠實地反映從勞力密集轉型到技術密集的過程,「How about bicycles?」她與指導教授兩人將目光放到了腳踏車身上。「但是在當下那個時空,我跟我的指導教授兩人都對台灣的自行車產業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這個題目可不可以做。」直到參觀台灣的自行車展,成了謝斐宇踏入自行車產業的入門磚。

「董事長,我可不可以訪問你?」謝斐宇的田野訪談很不「典型」——沒有認識的人從中搭線,沒有老師學長姐的指點,謝斐宇只有從秀場上蒐集的廠家名片,還有定期更新的公會雜誌。看到在報紙雜誌曾出現的人,她就會走上前搭話。「你是記者嗎?」這大概是許多廠商聽到「訪問」的第一個想法。「但這些人都滿nice的」,或許是基於幫助學生的心態,謝斐宇以這樣的方式,順利奔波於各個田野之間。從碩士認識,經歷博士回訪,甚至到了現在,謝斐宇仍與這些廠家保持密切的關係,「你知道嗎?我跟你認識20年了。」連秘書都還記得她。意外的緣分讓她領悟到:「你就是要準備好,態度可以說服對方。」

「當時也沒有google map跟智慧型手機,有時候地方又很偏僻,你約了一個時間,就是要想辦法在那個時間到。」大量的實戰經驗成為謝斐宇人生的養分,其中當然也遇過哭笑不得的情況。「那天去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名片就掉了,只剩下介紹信,然後那個訪談又有點尷尬,因為是別人介紹,沒有事前聯繫過,所以你要怎麼證明你是誰啊?」她硬著頭皮,遞出自己全英文的老師介紹信,還要想辦法說服對方接受自己的採訪。「現在想起來,你根本沒有理解你的受眾是誰,你還停留在一個研究生的語言。」所幸訪談最後仍然成功了,為此謝斐宇很是感謝,也透過這樣的方式,讓她徹底體會到在台灣的自行車廠家,那種樂於分享的團體特質。

 

●  A hyphenated identity|你從哪裡來?我的家鄉在哪裡?

儘管喜歡聊天,「Where are you from?」卻是謝斐宇最討厭的問句,Taiwan? Canada?Vancouver?似乎每一種都不太對,但對方或許同樣沒有想要「真的」知道「你從哪裡來」,只是隨口問問。講起自己的認同,謝斐宇連語速都微微加快,英文式的陳述也多上不少。混雜的、不純的,二分法的邊界並不屬於謝斐宇——「The grass is always greener on the other side」,家就像草,永遠在想像的另外一頭。「我在這裡,我就會常常想念我以前在加拿大的人事物,在加拿大的時候我可能當時會想念在台灣,但是我去美國的時候,就會很想念在加拿大」,那何處是家?「It’s always hyphenated」。

在台灣,雖然不會被問這個問題,但對文化認同的疑惑並沒有消失,反而以一種幽微的方式存在於謝斐宇的腦海中。「我也不是真的像你想的,I’m from here」,但她把這段經歷收起,只跟知道的人說:「我覺得我沒有share the same experience,我就會把the other part of me 關起來」。否則,往往會接收到許多刻板印象:「你的中文為什麼講這麼好?」令謝斐宇的認同一再遭受挑戰,「家是什麼地方,其實我真的不太知道」。然而,也是這樣矛盾又複雜的認同,使謝斐宇敏於察覺不同民族下的視角,也樂於與不同國家的人交流,從原先的加拿大、台灣視角,長出「global perspectives」的眼睛。

 

●  Making us all proud|做你想做的,爸爸以你為榮

回到自己的「養成之路」,爸爸的角色功不可沒。「我的父親從來沒有認為我是一個女生,他就會鼓勵我發言,我還會常跟我爸衝突。」作為一個在家庭裡既非老大也非老么的孩子,在很多家庭中經常受到忽略。但謝斐宇天生敢言、喜愛挑戰的個性,並未受到壓抑,反而因為父親的鼓勵日漸茁壯。即便是選擇大學、未來的道路,家庭給予的也都是支持,「他從來不會把你綁在家裡,也從來不會限制你要做什麼事情」,並且以她的選擇為榮。即便「人生軌跡有點不太一樣」,那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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