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氣候】末日真愛—與氣候共舞的電影

人間氣候的前世今生‧第八講 特稿

■ 人類既然會基於恐懼而行動，就會因為不再恐懼而停止行動；如果利用恐懼來驅使大眾有所作為，就必須讓他們時時刻刻生活在那份恐懼裡。

《搶救地球》預告片

撰文 ∣ 高英哲

講座主辦單位 CASE 剪了一支氣候變遷的短片，內容是近年來幾部著名電影的片段。這幾年以氣候變遷為主題的商業片跟記錄片還著實不少，但是無論是切入的角度還是抱持的態度，都有天南地北的差異。但這正好代表了人類對氣候變遷此事，觀察角度與詮釋態度根本上的不同。

談到氣候變遷電影，一般人印象最深刻的，可能是《明天過後》與《 2012 》這兩部商業災難片——天寒地凍與天崩地裂，視人命如螻蟻的驚人特效，確實把大家都嚇壞了。但是這兩部末日電影卻跟科學意義上的氣候變遷沒有什麼關連。《明天過後》的特大號颱風成因完全不明，而《 2012 》造成地表翻騰的「微中子」（編按：相關討論見延伸閱讀），更是跟人類作為全然無關。這兩部出於同一位導演之手的商業片鉅作，甚至連同他更早期的《 ID4 ：星際終結者》在內，毀滅世界只是要讓主角有機會修補他破碎的家庭關係，而如果這裡頭有那麼一點讓人警惕的末世訊息的話，那也是訴諸人類對一切事物灰飛湮滅的恐懼而已，談不上有什麼啟發性。

末世電影訴諸恐懼

利用恐懼來驅使人類做或不做某件事，是最簡單跟直接的方法——君不見《 2012 》下檔那麼久了，但現在還有那麼多人言必稱 2012 。但是人類既然會基於恐懼而行動，就會因為不再恐懼而停止行動；如果利用恐懼來驅使大眾有所作為，就必須讓他們時時刻刻生活在那份恐懼裡。事實上，我們的生活裡從來不欠缺恐懼，這幾年大家也被媒體上各種紛至沓來的氣候異象嚇到了，但這又改變了全體人類的行為模式多少？你可曾因為單純地認識到知道水資源日漸珍稀，而實際上開始節約用水嗎？或者因為聽說北極熊快要無立錐之地，而在炎炎夏日少開一點冷氣嗎？

恐懼其實並不能真正成事，但它起碼算是個開始。《不願面對的真相》這部紀錄片，本質上也有訴諸恐懼的問題，它的價值或許是在大眾還不知道應該要害怕的時候，達到了「會怕就好」的階段性任務，刺針般地戳痛了人們的環保意識。但接下來如何為繼，恐怕才是困難之處。

搶救地球或搶救人類？

由導演盧貝松監製，去年才上映的類紀錄片《搶救地球》（Home），就採用一個「不恐嚇人類」的方式，來呈現同樣的環保訴求。你會在片中看到地球幾十億年來的生態概貌，即使在人類出現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人與天地仍然保持著相當和諧的關係，以及近一兩百年來，這個關係遽然丕變的過程。這部紀錄片沒有刻意渲染末日恐懼，而是用略微抽離的空拍攝影，讓觀眾目睹人類對於大自然索求無度的生活模式，所造成的巨大改變。人類平時身在林中不見林，《搶救地球》這部電影沒有越俎代庖，幫觀眾做出太多的價值判斷，而是把人類是否有權利如此肆意而為的反思，交付給觀眾自己來考量。拍攝團隊當然有他們的既定態度，但是訴諸良知與訴諸恐懼，作風可是大相逕庭。

目前為止，立論最特殊的，也許是基努李維主演的商業電影《當地球停止轉動》（The Day the Earth Stood Still）。在這部老片新拍的故事中，優越的外星生命以天神般的姿態降臨地球，評估過人類對地球的影響之後，直接宣判人類死刑，立刻執行世界末日。有些觀眾大概會對別人來給自己喊生判死很不爽快，認為人類如果會因為毀壞環境而滅亡，也是人類自己的事，不過外星人並沒有耐心等你自食其果。

《當地球停止轉動》這部電影得到的評價並不高，也許是因為故事欠缺高潮起伏，或者作為一部商業電影，必須把地表撕開噴火，才能捕捉到觀眾的注意。但是仔細思考，這樣的故事或許堪稱合理：如果有「公平、公正」的外星優勢生物前來地球，他們很可能就是會這樣做；所謂的「世界末日」也不用搞得那麼暴力，地球總是可以活下去—不管上頭有或沒有人類。

既然《當地球停止轉動》描述的人類末日如此「無可理喻」，它的救贖也同樣的令人摸不著頭緒：要改變外星生命的心意，只需要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展現無私的愛心，全人類就可以得到一次重頭來過的機會。看起來不太合理？但在人人聲稱愛地球，彷彿愛地球易如反掌的「後氣候變遷時代」，我們可能得重新檢視我們所謂的「真愛」的意義。

（作者為英國約克大學經濟學碩士）?

For CASE 2010 人間氣候系列演講‧邁向2100－與氣候共舞

延伸閱讀：2012的災難理論（左撇子電影博物館）、《當地球停止轉動》介紹

責任編輯：MissZ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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