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學大未來】夢想的藍圖
■「我們沒有時光機,但是可以透過『科幻小說』的虛擬時光機,來體現未來。」葉李華老師這麼說。
撰文 | 郭冠廷
演講開始之前,科教中心陳竹亭主任表示,很高興有國中小的朋友來參加探索講座。陳主任指出,曾詢問一位國小五年級的同學最近所閱讀的書籍類別?同學表示是「和大腦有關的書。」陳主任接道:「在二十一世紀,大腦科學必將成為顯學,包括醫學等自然科學的發展都必和大腦息息相關。」大腦對人類至關重要,控制人類一切的行為和心智活動,人之所異於其他地球生物,主要有兩個方面:「記憶力」與「盤算未來」的能力。因著大腦的記憶功能,能夠更強化人類的喜怒哀樂,增加人類的靈性;並透過「盤算未來」,人類設計未來,進而將偉大夢想付諸實現,而科幻小說,其實正是人類偉大夢想的藍圖。
歸納過去‧演繹未來
簡單而言「歸納過去,演繹未來」就是未來學的本質。
未來學並不如天文學能精準的預測「明年幾月幾日有日食」的自然現象,反而帶點虛無飄渺。「未來學是門『學問』,也是『科學』,但是絕不是『自然科學』,它比較接近『社會科學』。」
未來學的研究法寶之一是「外推法」。「外推法」的本質是歸納和演繹的綜合評估。利用現有的資料點,歸納出其「規律性」,去外推未來可能的趨勢。不過在使用「外推法」要注意避免犯下:「過度外推、錯誤類比」。前者如堅信只要加緊努力,就可以愈跳愈高,練成絕世輕功;後者則像是科幻作品常見的「世代太空船」,相信只要人類在太空船上繁衍生存,那麼幾代過後總有一天會抵達世界的盡頭。但事實上,人類不可能因為練習就能夠學會「梯雲縱」;「世代太空船」更非探索宇宙的唯一方法,例如:「超光速」宇宙旅行。
未來學的預測有時候會準確異常,如知名的「摩爾定律」(Moore's law):「積體電路(IC)上可容納的電晶體數目,約每18個月便會增加一倍,效能也將提升一倍」這個預測自發表迄今已正確四十年之久,原因應是科學家自我實現讓預言變成科學家的目標。
而「科幻」和「未來學」在處理「未來臆測」的部分雷同,只是「科幻」臆測的未來比「未來學」所要研究的內容來得更廣更久遠,並多幾分的藝術性和欠缺幾分的科學嚴謹。除此之外,「科幻」也可以對遙遠的過去進行懸想,並不拘泥於「未來」二字。但葉老師建議有意寫作科幻小說的青年朋友,若根基尚未紮實,沒有辦法準確預測未來,可以從有一段時間差的「遠未來」切入發揮想像創作。
軟科幻之父
H.G.威爾斯(Herbert George Wells, 1866-1946)是位著作等身的科幻作家。「科幻小說中所關心的社會議題比較濃厚的就叫做『軟科幻』。因為威爾斯不是科學家,所以做的人文探討很深厚。」基本上,科幻小說可以依據關心的議題來區分軟硬。葉李華教授又從科幻作品在現實中「驗證成真」的可能性來談,一般來說「軟科幻小說」比較關心人文議題,而淡化科學理論;相較而言「硬科幻」的比較可能在生活中實現,不過這只是粗略的分法和歸納結果而已。
威爾斯就曾發明一個元素Carolinum,它是一個放射性元素,記載於威爾斯1914年的作品《世界解放》(The World Set Free)當中。是威爾斯透過對歷史的觀照,瞭解最先進的科技不是為促進人類的幸福而生,只是攻城掠地的副產物,倘若人類得到這個元素後,進一步必定就是製造「原子彈」(atomic bomb)(出自《世界解放》)。透過「鏈鎖反應」將使得炸彈內進行三個月之久的爆炸化學反應。
雖然透過瘋狂的想像力,威爾斯很烏鴉嘴地讓他的歷史觀測實踐於1945年美軍在日本廣島長崎投下的兩顆原子彈。這也是科幻小說對於未來的「間接影響」甚至是「直接影響」,有時候透過科幻作家的聯想力,使得一些不可能的事情被人類「自我實現」。
但原子彈實際的原理和小說描述仍有差異,如「鏈鎖反應」是一瞬間釋放大量的核能能量,而且威力比《世界解放》小說中所描述得更巨大,使用的元素是鈾的同位素U-235,而非遍查週期表都找不到的Carolinum。不過瑕不掩瑜,威爾斯仍算是相當準成功的預測未來,而他之所以能夠如此準確,又得歸功於他下的功夫,他曾向英國著名物理學家拉塞福(Ernest Rutherford)請益。雖如如此,《世界解放》算是軟科學之父威爾斯眾多作品集當中較為符合未來事實作品。
虛擬時光機‧借鏡科幻
「我們沒有時光機,但是可以透過『科幻小說』的虛擬時光機,來體現未來。」開闊我們的胸襟視野,循著「虛擬前人」的腳步邁向成功,或收前車之鑑的功效。那為什麼我們能夠從這些科幻作品得到啟示呢?為什麼科幻小說的預言總是陸續在真實社會中實現?「因為『人性亙古不變』、『大腦不變』人類大腦沒有什麼樣的變化。」
劉義慶《幽明錄》中有個「換腿」故事:書生被鬼差抓去地府,但閻羅殿前才發現書生壽元未盡,但書生孱弱無力獨自走回陽間,司命於是幫書生和另一位陽壽已盡的農夫換腳。書生返回陽間後,卻非常厭惡這雙粗黑的腿,於是不論四季都穿長褲把腳遮住。後來,有位年輕人聽聞這奇事後來訪指稱這是他父親的雙腿,每當年輕人思父就會來抱著書生的腳哭泣。
在南朝宋當時還沒有「換腿」技術,但透過古人的懸想,我們可以發現當中年輕人的反應,不也存在當今社會之中。對於器官捐贈者和受贈者,家屬總有一種奇妙的情感投射;而對於受贈者,除生理上的器官排斥,也連帶有心理障礙。古往今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並不會因為時代的更迭而有所改變。
科幻小說讓我們可以先行預測科技發展可能會碰到的問題。《幽明錄》的這條小說,替延續生命提出新的希望,但也反映出這項技術背後隱藏的道德問題。
突破侷限‧自我超脫
不過這部時光機若要能正確引領我們體現未來,還有賴於有魄力的領航員──讀者與作者,也包含科學家──勇於「突破侷限」。
對科幻小說家的創作內容,有時候作品之所以與未來存在落差,不是因為作者沒能力正確分析局勢以預測未來,而是受限於小說故事的「可讀性」,無法寫出真實現象。在過去積體電路還未發展的年代,機器人因體內塞滿眾多的「真空管」都顯得相當笨重,加上大機器人有巨大的氣魄,因此當時的讀者、觀眾就無法接受「人形」的小機器人。
除受故事性的侷限之外,當時代的社會顯學也必對與事者的判斷造成影響。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in, 1879-1955)就懊惱:「我這生犯一個最大的錯誤」1917年,他根據自己推導的百分百正確的公式,推算宇宙不斷膨脹。當時沒人相信宇宙不是亙久不變的永恆存在,所以他不敢逕行發表,反把略微修正自己導出的公式,以迎合學界。1920年代末期,根據天文學的觀測證據,哈柏(Edwin Powell Hubble, 1889-1953)大膽提出:「宇宙正在擴張。」(Hubble's law)這給愛因斯坦一個當頭棒喝。同樣地,科幻小說家,也可能會受顯學或備受學界認可的理論影響,造成收束自己的想像力、畫地自限的憾事。
沙裡淘金‧科學提煉
科幻小說所提供的資訊,不宜照單全收。「科幻作品中,充滿異想天開,但不一定可行的創意。」甚至順著小說的理路反會走向死胡同,因此必須「抱著沙裡淘金的精神,而且即使淘出了金沙,還必須進行提煉。」以1966年電影《聯合縮小軍》(Fantastic voyage)為例,透過科技將「聯合軍隊」縮小,進入出車禍的病患體內,將血栓用武器溶解掉,「替病人動一次『內科手術』。」不過,從「質量不變」的角度切入,若人類真的可以縮小到細胞等級,那麼這小人有多重呢?若沒有改變重量,那佚失的質量流向何方?這種顯微醫療技術,在現代的臨床確實是有在使用,但不是將「人類」直接縮小,而是透過精細的工業技術,製造出「新」的迷你「小人」。或使用內視鏡從「自然孔道」進入體內摘除器官或重建組織。「科幻的縮小術是『異想天開』,而科技的微型化才『實際可行』。在從科幻小說中汲取科學靈感時,要把不合理的部份剔除,只保留合理的部份。」
抱持嚴謹的科學態度,佐以對科學發展無限的想像,是科學發展的原動力,若感到自己喪失這份原動力,不妨翻看「科幻小說」,休息片刻,再以一個嶄新的視角來繼續規劃這份專屬自己的夢想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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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整理自:100/10/29下午由葉李華博士在臺大應力所國際演講廳所主講之「第六期探索講座《化學大未來》虛擬時光機─科幻與未來學」的演講內容
延伸閱讀:台大科學教育發展中心探索基礎科學講座2011年10月29日第五講〈虛擬時光機:科幻與未來學〉全程影音
﹝本文作者據傳曾是不務正業的筆耕農夫,現就讀臺灣大學兼職文學寫作﹞
責任編輯:Nita Hs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