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紙專欄】反折人生:從熊研究者身份出道的知名摺紙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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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amiBear_1撰文|格倫·馬丁(Glen Martin)
翻譯|涂瑋瑛

致謝
We sincerely appreciate Glen Martin and the editor Vicki Haddock (California Alumni Association, U C Berkeley) for the permission of article translation and promotion

伯尼·派騰(Bernie Peyton)有嚴重閱讀障礙,這讓他早年在紐約市的成長並不容易。學校如同地獄:他無法輕鬆閱讀,他備受欺凌,而且很難交到朋友。直到他九歲時,他的繼父給了他一本改變他生命的書。

派騰至今仍保有這本書──這是一本由本多功(Isao Honda)所著的摺紙手冊,書上不僅有精美繪製的步驟圖,還貼著各式各樣的摺紙作品範例。派騰最近在柏克萊的家中打開這本書,並滿懷崇敬地翻閱它。

他說:「這本書教我如何學習。我可以看著書了解如何逐步完成作品,然後我遵照這些步驟也能做出同樣作品。我了解這種學習方法,然後我將這種方法應用在其他事情上:我學會如何閱讀;我在學校裡大量學習藝術與數學,並學習摔角及越野賽跑。我學習摺紙的方法是逐步學習,而我基本上用這個方法學習所有事情。」

伯尼•派騰
伯尼•派騰

派騰最後被哈佛大學錄取。他在那裡表現平庸,但他獲得藝術學士學位,並繼續探索摺紙藝術及繪畫。他搬到舊金山開設一間工作室,並孜孜不倦地工作。然後他去加拿大西北地方長途旅行,結果他的生命再次改變。

他說:「我一看到那片地區,我就再也無法忘懷那裡的熊、狼、狼獾。我對工作室的氣味感到厭倦;我需要往另一個方向前進。」

所以他在未事先告知的情況下聯絡紐約動物學協會(New York Zoological Society)[註1],並與喬治·夏勒(George Schaller)會面。當時喬治·夏勒已經被認為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田野生物學家。夏勒研究過各種動物,其中有許多是瀕臨絕種的動物,但他的專長是研究大型侵略性掠食者。他的著作《塞倫蓋蒂的獅子》(The Serengeti Lion)仍是獅群研究的指定文本。夏勒以傲慢的語氣問派騰能為動物學協會做什麼,派騰坦承自己能做的或許不多,但自己真的對熊很感興趣。

派騰回憶說:「他大笑,而事實證明我的回答可能是最佳答案。我被派去蒙大拿,在那裡學習捕熊。」

他後來重返學校,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取得動物學哲學博士學位。然後他花了數十年從事熊類保育計劃,主要是保護南美洲安地斯山脈的眼鏡熊(spectacled bear)。這些計劃從來不是令人感到樂觀的工作。

派騰說:「除了北美黑熊及某些棕熊族群(例如灰熊)之外,全世界的熊類數量都在急遽下降。眼鏡熊已經減少三分之二的數量,而在過去二、三十年內,牠們的半數棲地已經消失了。安地斯山脈的森林破壞率非常驚人。很多區域在十年或二十年前仍是保存完好的霧林,現在已經變成一望無際的草原。這些森林全都變成牧場。甚至天空也變了。以前霧林會產生大量水氣,所以天空通常是灰暗多霧;『霧林』就是因此得名。但現在天空卻變得蔚藍明亮。」

派騰與他的同事在哥倫比亞協助設立大約60座國家公園。但他承認:「設立國家公園並未帶來很大的幫助。非法採伐及偷獵仍有增無減。」雖然全世界有75億人口,而且還在持續增長,但派騰說:「這顆星球上可能有一百萬頭熊,牠們的數量像自由落體一樣快速減少。在這種困境裡讓人很難懷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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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騰在1990年代中期參與一項全球性熊類保護計劃,使他的學術及生物保育事業達到高峰;這項計劃由享譽全球的野生動物保護組織「國際自然保護聯盟(」主持。研究人員認為兩億美元能資助足夠數量的棲地及野生動物保護計劃,挽救大部分的眼鏡熊。

派騰說:「但我們逐漸明白,我們無法募集資金。當時我覺得我已經盡力了。所有參與那項研究的人都拿出自己的大半資金。我妻子與我賣掉羊駝毛及機車。我們原本擁有部分鯷魚漁場,也把它賣掉了。我們都很喜歡這項研究,但研究很艱苦,我們都付出了代價,有時甚至得付出最糟的代價。我們有研究人員死於瘧疾與狂犬病。當時這些障礙似乎難以逾越。此外,我接受了幾次旋轉肌手術,我無法好好使用大砍刀,但在南美洲做田野工作一定要用大砍刀。然而我也不想放棄田野工作,在電腦螢幕前指揮我的研究。我只好離開。」

他轉而從事──或者說回去從事──摺紙藝術。他之前為了討好安地斯的村民,常會教當地兒童用摺紙做出簡單的動物作品;離開田野生物學後,他將全部精力投入這種他年輕時擅長的藝術。他很快找到了欣賞自己才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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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感覺有點奇怪,但不知怎的,我被摺紙圈的人當成了搖滾巨星。」

派騰的作品在各大展覽中展示,在台灣有觀眾特別欣賞他的作品。他在2009年於台北舉辦兩次展覽,最近則在台灣國立歷史博物館為27位著名的摺紙藝術家策劃生之世界摺紙藝術展。但別以為亞洲大眾有很多「摺紙愛好者」。派騰說,摺紙藝術號稱發源於日本(也有人認為摺紙發源於中國,亦即發明真正紙張的國家),但某種程度來說,摺紙在日本卻被認為是有點幼稚的藝術。

派騰說:「兒童摺紙是可被接受的。基本上,摺紙被認為是兒童打發時間的娛樂活動。當你年紀漸長,別人會期待你擺脫那些幼稚的東西,成為醫生、律師或上班族。」

不管怎樣,派騰幾乎每天都會摺紙。雖然有許多摺紙藝術家使用電腦來決定摺疊位置與方法,但派騰鄙視這種方法,他喜歡憑直覺自由自在地摺紙。

他說:「我最喜歡的摺法是兩邊段摺(crimp)。」他在一張紙上示範。他很快像變魔術般摺出眼珠,然後是鼻子,接著是一張初顯形狀的臉部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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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騰一邊繼續摺紙一邊說:「大多數的人會摺成平面,但我喜歡盡快讓作品變得立體。在這種方法中,最重要的手是支撐的手,而非摺紙的手。支撐讓你可以將紙摺成立體形狀。」

派騰的鮮活、即興風格特別適合他的作品主題,亦即他之前研究或在野外觀察的動物。其他摺紙藝術家的作品或許漂亮精細,但他們的作品通常為靜態且充滿人工氣息。派騰的作品則更像圖騰,代表擁有強大魔力的動物。熊看起來像要抓樹或挖蟲。樹蛇似乎準備要扭動過牆,而一群產卵的紅鮭顯示強烈的生殖衝動。

派騰也花了大量時間在奧克蘭的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貝尼奧夫兒童醫院(UCSF Benioff Children’s Hospital)教兒童摺紙。他說:「那裡有兒童罹患白血病或受了槍傷。但當我到了那裡,我的周圍都是歡樂及笑聲,而不是悲傷及痛苦。摺紙吸引他們,讓他們重新建立感情的樞紐。我在那裡遇到一位受槍傷的小伙子,他的狀況不太好。他的父母跟女友都沒來探望他,他也不跟醫生或員工說話。我告訴他:『聽著,你受到很大的挫折,但我想讓你知道你還能做什麼,所以跟我一起摺紙吧!』在15分鐘內,他就完成一件非常複雜的作品。我告訴他,他做得很完美。之後他開始說話並參與摺紙。摺紙讓他開始真正康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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摺紙也讓派騰以有趣又簡單易瞭的方式教導兒童科學、數學、邏輯及社會學。

派騰說:「舉例來說,代數教你如何理智思考。代數證明了你不能改變一個變項卻不影響另一個變項。同樣的道理也能應用於政治及社交場合──譬如是否在美國南方邊界建立一道牆。摺紙能以觸覺及視覺的方式教你代數。當你摺紙時,你能證明基本數學規則,而數學是真實世界的框架。DNA是摺疊的,蛋白質是摺疊的,我們的皮膚及腸子也是摺疊的。我們生活在充滿摺疊的世界裡。」

派騰的作品《全球暖化》,這是派騰為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能源生物科學研究所(Energy Biosciences Institute)的展覽所創作的作品。
派騰的作品《全球暖化》,這是派騰為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能源生物科學研究所(Energy Biosciences Institute)的展覽所創作的作品。

 

本文譯自:An Unusual Life Unfolding: Noted Bear Biologist Gains Acclaim in Origami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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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現已改名為「國際野生生物保護學會(Wildlife Conservation Socie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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